特斯拉首席执行官伊隆·马斯克（Elon Musk）又惹麻烦了！

他和老冤家美国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SEC（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矛盾再度激化，面临被美国当局扣押的风险。

根据《华盛顿邮报》最新消息，当地时间2月25日SEC宣布，马斯克最新发布的推特夸大销量预期，违反了同SEC的和解协议，并要求联邦法官扣押马斯克。

尽管SEC尚未真正对马斯克和特斯拉展开新一轮攻势，在有些观点看来马斯克摸清了政府机构的底牌，但是屡屡游走在试探作死的边缘，仍有专家认为马斯克的对抗和不屑行为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什么？关押马斯克？

2019年2月19日，马斯克在推特上发文：“特斯拉2011年产量为0，而2019年将生产大约50万辆汽车”（原文Tesla made 0 cars in 2011, but will make around 500k in 2019）。

马斯克前脚夸口年产50万，后脚被催解释

四个小时后，其又发推补充解释称，上一条推特想表达的意思是：按照当时的生产速率1万辆/周折合一年生产50万辆车，但实际年度交付销量可能更接近40万辆（原文Meant to say annualized production rate at end of 2019 probably around 500k, ie 10k cars/week. Deliveries for year still estimated to be about 400k.）。

看到这里或许读者们会感觉没什么，毕竟推特都能够被美国总统拿来治国，何况与粉丝互动性好于特朗普的马斯克呢？但别忘记，2018年9月马斯克在特斯拉“私有化”风波承压之时，和SEC达成过2,000万美元金额的和解协议——其中部分内容和发布推特有关，凡是可能影响市场的推特文字，都必须经过公司审核同意之后再发布。换句话说，马斯克的推特已经不是“自由身”，因其影响力和对市场的波及作用受到了监管。

果然，SEC在2月20日便询问特斯拉公司，马斯克发布“50万辆”预期言论是否经过了公司审核。对此，特斯拉公司方面回答称上述第一条推特并未经过检验，而代理律师看到上述第一条推特后，立即接触马斯克，催促其发布了第二条更正弥补的推文。

显然，马斯克又把之前和解协议里推特受限的条款丢到了脑后，盛怒的SEC向美国南方地区法院递交了文件，指控马斯克违反了和解协议，要求法院扣押马斯克。“马斯克未能遵守和解协议，他又一次向超过2,400万名推特粉丝发表了关于特斯拉不正确的实质性信息，”SEC的言辞充满了怨怼。

面对SEC的熊熊怒火，特斯拉公司方面缄口不言。最初马斯克倒是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在推特上抛出，以及一句淡定中羼杂轻蔑的话：“呵呵哈哈”（Oh hi lol）。

马斯克对SEC回以轻蔑

SEC与马斯克之间紧张程度再度升级，意味着全美最有权力的金融机构和乔布斯之后最被看好的行业偶像冲突再起。马斯克对SEC并不客气，曾经犀利地将SEC称为“做空者致富委员会”（Shortseller Enrichment Commission），正好和美国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英文缩写相同。

尽管SEC除了要求扣押马斯克之外，并没有特地要求惩处后者，但法律专家认为马斯克的对抗和不屑行为可能导致严重后果。根据知情者介绍，SEC执法机构行动时可以配枪，且力度甚至超过普通警察。

“没有别的CEO能够在这样的冲突之后依然幸存，”特拉华州大学企业政府中心主任查尔斯·埃尔森（Charles Elson）指出，“某种程度上，你确实可以成为地球上最聪明的人，但是你仍然需要遵守法律，和其他任何人一样遵守相同的要求。”

在爆炸性新闻传出之后，尤其是关于可能被扣押的风险格外刺目，国内有观点建议马斯克“干脆流亡中国”。毕竟特斯拉新近中国风生水起，不仅拿下了建厂批准，马斯克还同国家领导人会晤，屡屡出现在央视镜头里。不过以美国作为特斯拉大本营的地位看，显然这只是一种笑谈。

祸从推出，“大丈夫”or大丈夫？

SEC为何要与马斯克为难呢？实际上这是出发点和立场不同所致。查尔斯·埃尔森指出，SEC急于要求制止马斯克蔑视权威，是由于作为管控机构的SEC必须有反应，“从一家机构的立场来看，倘若你完全无视他们的规矩而他们毫无作为，那之后的规则还如何推行下去？”

马斯克对SEC和相关和解协议的吊儿郎当，也的确很难去解释或者掩饰。

去年马斯克已经开了“祸从推出”的先河，在推特上宣布打算推进特斯拉私有化，并且“资金有保障”。此举意味着特斯拉将脱离华尔街的控制，但马斯克所指的金主沙特基金却没有最终提供扶持，导致特斯拉和马斯克一度极为被动。自和解协议之后，特斯拉和马斯克同意凡是可能影响市场的推特一律都要经过审核再发布。

从SEC递交的材料看，特斯拉坚称认真对待了和解协议的条款，已经任命了新任董事长和两名独立董事，同时指派证券代理律师监控马斯克推特。虽然在公开层面比较沉默，但特斯拉还是为马斯克作出了解释：马斯克第一条有关“50万辆年产”的推特，实际上和2019年1月特斯拉投资者大会上传递的信息一致，马斯克是“打算概括”信息；尽管推文本身没有单独审核，但马斯克相信推特的实质性内容经得起检验、预先审核过、符合公众传播需求。

自然，SEC对特斯拉方面的解释并不买账，称之为“不可信”，理由是相关推文信息和公司在投资者大会上公布的内容“显然不同”。在SEC看来，马斯克的推特不仅“未经审核”，并且“信息不真”。

其实SEC从未相信马斯克在签署和解协议后便能从“熊孩子”变成“乖孩子”，抱怨称马斯克根本没有认真遵守过协议。在2018年12月《六十分钟》访谈栏目中，作者Lesley Stahl问过马斯克，在和解协议之后是否所有推文都经过预先审核，得到的答案却是否认。Stahl又问特斯拉如何知道推文会不会影响股价，“我想我们可能会犯一些错，天晓得怎么回事，”马斯克如是回答。

这样的访谈言论，在SEC那里成为马斯克不打算遵守协议的“罪证”。“马斯克的推文在发布之后都会经过审核，但没有迹象表明马斯克曾经试图或收到过发布前的预审。”SEC表示。

在粉丝和拥趸看来，马斯克的行为，可以解释为我行我素、不畏强权的“大丈夫行为”。另一方面，过于蔑视规则和机构终究给日后的风险埋下了祸根，恰如日本政府在福岛核泄漏危机时候反复使用的那一句“大丈夫”，而此处三个字所对应的意思却是日语“だいじょうぶ”（没关系），即一种不知死活的蒙昧与麻木。究竟是大丈夫还是“大丈夫”？

毫无疑问，马斯克一定对惹恼SEC的后果有着自己的预期。企业-政府关系顾问亚当·爱泼斯坦（Adam Epstein）猜想，可能在之前两千万美元的和解协议金额基础上，再提升罚款额度，如果董事会不能对马斯克加以管束也将受到惩罚；但可能不会像去年一开始那样要求将马斯克赶出公司。

“马斯克已经形成了固定的范式，多年以来都是这种有煽动性的发推风格，”爱泼斯坦表示，“他很可能知道政府方面不会从DEFCON 5警戒程度下调为DEFCON 1（DEFCON是美军戒备状态等级，5为标准和平状态，1是最高戒备状态），从而将他赶出公司，因为这对投资者来说是最糟糕的结果。马斯克创造了非常明显的价值，远超过推特给股东带来的利益损害。”

现在SEC要求扣押马斯克，显然剧本走向似乎不太一样了。尽管SEC还没有真正对特斯拉和马斯克展开攻势，但是举手抬足间便足以让特斯拉陷入混乱的漩涡，毕竟特斯拉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将面临着偿还数以亿美元计贷款的巨大压力。此外，马斯克屡屡违反规则，使得“名流高管”盛行一时，也让SEC越来越觉得有必要打破这种离经叛道的做法。

就像手里的Space X依然离不开NASA的支撑，马斯克即便能一时赢得同政府机构之间的博弈，最终却难逃身陷体制黑洞。也许马斯克是颠覆传统的哪吒，也曾大闹东海、降龙除妖，但结局依然是归于天庭、位列仙班。而他和SEC之间的斗争故事，兴许会在标签化之后以英雄史诗的形式长期流传下去，却未必拘于真相、拘于结局。